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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杏默·平安夜

依旧群作业,主题是:家里,电脑,不想打针
 没有时间观念写的时候已经过时了
 画风跳跃,慎入

深邃屋中,一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电脑的屏幕散发着幽幽蓝光,照得人脸上一片惨白。咔哒咔哒的敲击键盘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生气,那节奏规律得可怕,仿佛断开的那一瞬,就会有难以想象的事发生……
 “默苍离!你的病还要不要好了!”冥医啪的一下拍在吊灯开关上,霎时灯火通明,坐在电脑前的人因强光不适地眯了眯眼,犹豫的一瞬间,屏幕上大大的“Game Over”字样一跳一跳地嘲笑起来。
 “你害我输了游戏!”默苍离不满地说,从椅子上跳下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瞪着冥医,似乎在要求做出合理的解释。
 So……萌。
 冥医认命地弯下腰,平视对方——着实为难了他的这把老腰。“你在生病!电脑辐射对身体没好处。”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快去吃药!”一边偷偷伸出手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你说我的病吃药没用。”默苍离果断放弃拯救已经黑屏了的游戏,从桌肚里掏出iPad,熟稔地一拨,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慢慢出现在屏幕中央。
 冥医突然想起一句名言:治病救不了中国人。吃药同样也救不了死宅。“所以你要打针啊!”
 “我不去医院。”默苍离皱起了眉头,小小的五官挤在一起,像极了背后架子上的KUMA熊,“医院里充斥着各种流感病毒,容易造成交叉感染!”小短手煞有介事地指着收藏的新闻网页,有理有据。
 假如连这点小伎俩都猜不出,冥医简直愧对某人至交好友的身份。“谁讲要去医院的?”哆啦A梦般地从身后掏出医药箱,“我来给你打!”
 默苍离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目光略过冥医身后,很快又垂下了眼睫盯着五颜六色的屏幕,那一瞬熟悉的审视感消失得如同幻觉。
 二十六度的空调房间里,冥医打了个哆嗦。“嘿嘿,这下没话说了吧?这可是我跟你茹琳阿姨借来的,坐下,袖子卷起来让我打针!”
 “理论上来说,大脑可以控制人体的免疫系统,你看,”默苍离认真地说,把iPad翻过来给冥医看,上面一堆乱窜的球状不明物转得他头疼,“我正在通过消灭这些细菌的行为,让自己的白细胞产生必胜的信念。”
 最后一个细菌应景地尖叫一声,鼻青脸肿地消失了。
 “这什么游戏啊?这么萌的细菌你也下得去手——不对!哪里来的歪理,玩游戏就能治病那还要医生干嘛?每人发个游戏机大家组团打怪好了。你看就是打怪也要红药啊,不吃药怎么能康复呢?”冥医苦口婆心地劝说。
 “那我吃药好了。”
 冥医欣慰:嗯,总算没白费这么多口舌……
 “我说的是打针!”
 “吃药。”默苍离面无表情地重申。
 “打针。”
 “吃药。”
 ……
 超级保父冥医杏花君有一句名言:永远不要试图和小朋友讲道理,尤其是这个小朋友刚好姓默名苍离。
 笼罩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的气氛一瞬间比摆在桌上的圣诞布丁还要凝重:“所、以、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冥医字正腔圆、咬牙切齿地道。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默苍离突然说,咚咚咚地赤脚跑出房间,一眨眼就不见了。
 “把鞋穿上啊!”冥医跟在后头喊,心里无限感慨,那谁总结的好啊:金光有四难——温皇卸眼妆,赤羽要脱团,小王走进健身房,绿毛放下爱派德。如此看来,要看到医友的真容指日可待。
 说也奇怪,默苍离刚刚跑下楼,门铃就响了,苗疆小王子自弹自唱的“single dog”顿时充满了房间。
 他仿佛什么都比别人早知道那么一点。
 风霜的气息随着大敞的门涌进的客厅,俏如来愣了愣,一只手还维持着按门铃的动作,有些惊讶这开门的效率。“平安夜快乐,师……苍离。冥医前辈呢?”
 默苍离堵在门口,大大的眼睛仰视着他,什么都不说。见此,俏如来心里流了滴汗。随即,一只手揪着领子把小绿毛团拎了起来:“穿鞋!俏如来啊,在门外站着干嘛?进来坐!”
 俏如来腹诽:师尊不下指示,他不敢进啊!
 俏如来是来送苹果的,顺便问候一下冥医。谁知道一进门后默苍离就躲在自己身后,他转身也跟着转,活像一个地月模型。
 “冥医前辈……是有什么不妥吗?”俏如来心惊胆战地说,生怕是自己引起了酷似师尊的小魔王的非正常表现。
 冥医被绕得头晕,眼疾手快抓住了默苍离的领子,惯性作祟,小毛球脚尖着地原地转了一圈后才摇摇晃晃地停住。“不想打针直说啊,麦装可怜!”
 “我不想打针。”默苍离直截了当地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
 卧槽这招太作弊了!
 俏如来的血槽立刻被清了一半,多年修炼的定心静气瞬间破功。
 于是画面转换为一大一小两只萌物眼巴巴地望着冥医,背后的狐狸尾巴几乎具象化了。
 冥医捂脸——立场太不坚定了少年人!
 2:1,K.O.

闹腾了一会儿,总算是把两个小东西安顿下来。从披着老式收音机外壳的音响流淌出的舒缓音乐淹没了三人,冥医和俏如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些今年的圣诞大餐是婶母掌勺二叔已经准备联系医院急救啦,霜姑娘送了银燕一条围巾被小空打了死结啦,茹琳和苗疆的小子过完年去领证啦……之类的。毕竟是老了,也谈不出什么新意,无非是些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琐事,就好像一场大病后难得的生气。
 久违了。
 但冥医一直觉得俏如来这样未老先衰不好,瞧这满头白发,搁在中央公园里准能当个老年操领舞……
 音量渐渐低了下去,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在了一旁安安静静划屏幕的默苍离身上。
 冥医在门口捡到默苍离时,是那个人走后第二天。记得那是一个初春的早晨,天风料峭、遍地枯寂,冥医被身边不再的余温冻醒后,鬼使神差地开了门,小小的他就坐在台阶上,像极了那人思考的姿势。带着露水的晨风吹得冥医眼前一片模糊,这个人哪……去得茫然,来得凭空,就好像鹳鸟捎来的福音。可自那一瞬间开始,到后来很久,冥医都无比坚信——是他回来了。
 冥医将困倦的孩子拥起,仿佛倾斜的背影又有了依靠,从此缺了一角的生活多了一个小小的牵挂。
 小小的,让他留在这里的牵挂。
 不知不觉,快一年了。
 “小小年纪,怪脾气倒是十足十的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冥医仰头靠在沙发垫上,歪头看着默苍离,“说像……也不那么像,这样就挺好。这关很难过的哦!”
 保卫萝卜界面上一片乱飞的针筒、风扇和小怪兽把他的话生生打了回来。
 噼里啪啦。
 俏如来低头偷笑,被一道凌厉的眼刀钉回原处,其效果远胜小空带回家的某只螃蟹的邪眼缚神。
 两人吐血倒地不起。
 哎,不应该啊……
 俏如来告辞时默苍离正在挑战单手杀boss,另一只手?哦,正捧着冥医削好的苹果咔把咔吧。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成了好长一条,远方的霓虹灯闪闪烁烁,他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手机传来有规律的振动。
 [快回家吧,记得替父亲向冥医大夫和小苍离问好*^_^*——父亲]
 俏如来微笑,呵了口气暖暖手。[好,我马上回来:)]
 这一年快要结束了,来年就要开始了。就像琴谱上的休止符,放开,是为了继续;失去,是为了新生。对于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样,对于冥医前辈,更是如此。俏如来虔诚地默念了一句佛号,大约这来自异教的美好祝福,没有神明会舍得怪罪吧。

送走俏如来,家里一下安静下来,冥医只觉得有些不习惯,愣了会儿神,突然想起客人拜访前正要做的事。
 “打针!”
 “不。”默苍离拒绝,手指狠厉地往下一划,一下子轰飞了大大小小一片怪兽。
 “我的小祖宗啊!”冥医都快哭了,“再不打针小感冒是要拖成肺炎的啊!你也不想永远见不到你的老师同学对吧?”他满怀希望地问。
 “太蠢,不见。”默苍离头也不抬。
 冥医吐血身亡。
 “哄小孩入睡不应该用睡前故事吗?”默苍离好心启发,一脸大度,就差写上“讲故事吧”四个打字了。
 冥医精神一振。“那好,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就打哦,装睡着了也没用!”
 但问题在于……要让一个完全没有带孩子经验的大叔讲一个老少咸宜的故事……亡命水还有不?
 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冥医清了清嗓子,磕磕巴巴地说起来:

从前有一只无家可归的病毒在到处游荡,它肩负着一个伟大的使命,可首先,它得找到一只细菌。没有一只细菌愿意收留它,因为不是它嫌细菌太蠢就是细菌被它毒得自溶了。有一天,病毒终于找到一只既不蠢又愿意接纳它的细菌,高高兴兴地住进去了。细菌对它很好,给它提供庇护所;外壳掉了,就把自己的蛋白质送给它用;甚至还把自己的DNA给了病毒。病毒吃呀吃,住呀住,长呀长,终于有一天,它要离开细菌了。它破坏了接纳它的细菌,就这样走了,消失了,留下支离破碎的细菌一个人……这时候,细菌才明白:病毒和它在一起只是恰好需要它而已……哼,这个没良心的,占它的地,用它的原料,最后还要把它破坏掉……可是,可是病毒一旦离开细菌,自己也会死去的啊……你说,它为什么一定要走……

冥医说着说着,渐渐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故事大概不适合六岁的小孩,便止住了话头。
 “不对。”默苍离认真地说,眼里闪着难以言喻的光,“你看,限制性……核酸内切酶?细菌就是用这个剪断了病毒的DNA,细菌其实也是不愿意——”声音被堵在一个紧紧的拥抱中,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第一次不知所措。
 “那是因为细菌不想病毒离开啊……”冥医声音颤抖地说,“细菌想要留住病毒……可是病毒太厉害了,留不住……留不住啊!”
 “可病毒离开时带走了细菌的一些东西。”默苍离拍着冥医的肩膀,轻轻地说,“细菌和病毒在一起了,无论那个病毒后来到了哪里去,这些都不会改变——”他轻轻地啊了一声,感觉到了肩膀上灼热的温度。
 “下雪了。”他扳开冥医的手,直视他的眼睛,眼神清亮没有一点杂质。
 “哪有啊……”
 “你的眼睛下雪了。”默苍离说,似乎还觉得解释得不够充分,犹犹豫豫地补充,“平时下的是雨,冬天下的就是雪。”
 冥医这才想起来,默苍离还从来没有见过雪。他记得上一次下雪还是七年前的事,那时候还没有默苍离,是他和那个人一起过的圣诞节。那是多久没有看到过的大雪啊,堆得房子上都像结了一层糖霜,街灯融化了新雪,顺着杆子淌下来,凝成了一颗颗的冰晶。没有人舍得打伞,他们就沿着熟悉的路走啊走,走得连头顶都积满了雪……
 他还欠默苍离一场雪呢,好多好多场雪。
 幸好这次,他们的时间还很长,长得足够不留下任何遗憾。
 “今天是平安夜。”默苍离说,难得的关注起了时间,“病毒和细菌也要过节啊。”
 冥医笑了起来,胡乱抹开脸上的液体。“那就再留它们一晚上,明天,说什么逃不过了!”
 默苍离闻言,环着冥医的脖子就往他脸上啾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玩起了iPad。
 哎……
 还是叫他得逞了。

针不用打,药还是不能停。吃了药,默苍离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冥医调好空调的温度,走到了落地窗前。
 真的下雪了。
 这座城市已经有七年没有雪降临过了。半透明的雪粒被灯光浸成暖色,飘飘扬扬地飞了满天。行人竖起衣领匆匆往家里赶,教堂的钟声响了十一下,传出的圣歌涌遍了整座城市。
 明天……医院大概会被骨折的病人挤满了吧?
 但他希望这雪不要停。至少,在默苍离醒来前不要停。
 他们是天地间最卑微的生物,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天堂飞屑,人间飘雪,可上天不许垂怜。他们是不属于这世界的生物,地狱在脚下呼唤。天堂歌颂,人间圣音,可上天不曾听见。他们是被抛弃了的生物,流浪在生死局中。天堂一秒,人间半世,可上天不肯施舍。听闻天使有翼,一翼弥灾,一翼降福;灾多福少,聚少离多。平生碌碌、最是惊惶,不敢窃取浮生半日闲,只有这一夜,让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上天的赐予。
 今天,是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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